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菜荒时节有真味

来源:宜春日报 作者: 2024-05-06 17:23:02

春暮夏初,地里疏旷而安宁,冬天延宕下来的萝卜、白菜、青菜等旧菜,早已开花结籽,完美收场;翘首以盼的黄瓜、豆角、空心菜、苋菜等新蔬,却还在襁褓中潜生暗长。乡人称此时节为菜荒季,几乎与主粮的青黄不接相叠加。

现在看来,菜荒这个满带愁苦的俗语,早已过时,甚至成了伪命题,超市里的反季节蔬菜琳琅满目、应有尽有,城里人、乡下人皆已无菜荒之忧。但我还是喜欢这枚古旧之词,喜欢它所散发出的悠悠农事节令之魅力,喜欢此时节所独有的少而美的盘中真味。

故乡有言:菜荒菜荒,媳妇莫慌。严霜大雪来临之前,村里的田间地头总是晃动着勤劳而从容的背影,女人们知道,那是家里的男人们在耕种蚕豆、豌豆等时蔬,以备来年的菜荒。蚕豆、豌豆耐寒,秋播春收,有澡雪之精神,是菜荒时节的主打菜。

蚕豆是学名,故乡多以蛮豆呼之。确实,蚕豆长得质地野蛮,口味粗蛮,有嚼劲,且经饱,所以在缺粮少菜的年代,蚕豆成了餐桌上亦粮亦蔬的食物。乡人多习惯将蚕豆连皮带瓣一起吃,母亲讲究,怕我撑坏了胃,剥皮后,将两瓣绿翡翠般的芯儿来清炒,粉嫩而甜香。乡人嫌蚕豆味道单调,多以时鲜搭配,如小竹笋、香菇等。最受人追捧的还是蚕豆干椒炒擦菜,一碗妥妥的下饭菜。擦菜是将头年吃不了又有几分老成的空心菜、青菜、萝卜菜等剁碎,用少许粗盐搓擦数次,半干半湿塞进土陶坛或可乐瓶,放上数月半载,随取随吃,味道微香又微酸,蚕豆的蛮横之气被它驯服得荡然无存。菜荒一过,蚕豆愈发老气、硬气了,乡人便用来做零食,或油炸成咸豆,或烘晒成五香豆,吃得嘎嘣脆响、口舌生香。

比起蚕豆来,豌豆则透着一股子温润玲珑之气。豌豆有土豌豆、菜豌豆、甜豌豆之分。土豌豆,个小粉酥。菜豌豆则是于豆荚尚未饱满圆润之际,连壳带籽一块炒,类似菜扁豆,鲜嫩而有青气。甜豌豆主打一个甜字,老了就硬如蚕豆。土豌豆、甜豌豆可汤可炒,炖排骨尤佳,把排骨和豆渣捞出,喝纯汤,其鲜无比。

菜荒时节崭露头角、大放异彩的还有韭菜、藠头,它们都是凌霜傲雪而来的时蔬珍品。杜甫的一句“雨夜剪春韭”,让碧绿鲜嫩的韭菜充满诗情画意。藠头,学名薤,古有“菜中芝”的美誉。《本草纲目》云:“物莫美于芝,故薤为菜芝。”西晋潘岳则赋诗以赞藠头之冰清玉洁:“绿葵含露,白薤负霜。”

菜荒时蔬,虽说令人回味,但吃多了寡胃、刮油,早年乡人吃得脸上多有菜色。此时,如果来一碗油光泛亮的盐菜肉,无疑令人味蕾大开、口舌生津。我一直弄不明白,盐菜姓盐,但无盐味,纯粹是干菜的原汁原味。也许曾经如霉干菜般以盐腌制,后来随着制作、储存工艺的改善,以及人们口味的转换,变成了如今无盐的盐菜。做盐菜的蔬菜叶阔如芭蕉,故乡叫青菜,因其长得威武高大,又称作树菜。制作盐菜是件繁复精细费神的技术活,砍去青菜脑另吃,取枝叶和嫩芯作料,先蒸后晒,直至晒成干菜。市面上销售的盐菜,一般是一蒸一晒,自家吃的最多两蒸两晒,但母亲耐得烦,坚持下足三蒸三晒的苦功夫,做出来的盐菜,其色乌黑,其香浓郁,其料干脆。盐菜吸油,以五花肉烹饪为妙,有人再佐以油豆腐亦好。在故乡,盐菜肉曾被称为月婆菜,多供产妇补身助奶,我们小孩子只能跟着打打牙祭。如今,菜荒期间,母亲隔三岔五蒸一碗,吃得我红光满面、大快朵颐……(枫 叶)

责任编辑:袁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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